因为聂武的上半身全是淤青,其中好几道伤新鲜得很,一看就是不久前刚打出来的。
他感到有些匪夷所思。
哪来的蠢货,竟然直接殴打犯罪嫌疑人?
要知道,虽然刑法禁止“刑讯逼供”,但在现实中折腾人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。
有经验的老手都是找个禁闭室把人关起来,大白炽灯24小时的亮着。三班倒,轮流看管,不让人睡觉。
无论什么样的硬汉都受不了这招,不出两天,保证连尿过几次床都说得一清二楚。
偏偏身上还留不下半点痕迹,举报都没办法举报……
有点扯远。
杜仓翻开笔记本。
看守所一般不让带手机电脑,他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记录信息。
“这儿没有外人,我是来帮你的,所以有话大可以直说。”
杜仓头也不抬:“先交个底吧,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。”
问话就得这么直接了当。
律师必须完全了解案件真实情况。
如果聂武在这个时候撒谎,那接下来杜仓也可以心安理得的摸鱼了。
听到这个问题,聂武身体忽然抖了一下。
杜仓意识到,同样的问题聂武一定被问过无数遍,而且每次都会伴随一顿毒打。
所以他才会有这种应激反应。
聂武默不作声,只是低着头,看上去整个人仿佛睡着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经过,杜仓也逐渐失去耐心。
他看一眼表,然后站起来:“行,既然你不愿意说…...”
“没有。”聂武忽然开口,咬字很用力。
杜仓扬扬眉毛,重新坐了回去。
聂武抬头。
他盯着杜仓,声音很平静:“律师,你知道我回老家当民警前是做什么的吗?”
杜仓翻开文件:“看过资料,你当了几年兵?”
“没错,边境部队。”聂武微微点头。
“当时和阿三干了一仗,身上挨了四刀。虽然捡了条命,但自那之后我就做不了剧烈运动了,只能回老家当警察。”
说完这番话,他卷起袖子,露出手臂上蜈蚣般的刀疤,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肃穆。
聂武又重复了一遍:
“杜律师,我没杀人。”
房间里一阵安静,两人谁都没说话。杜仓叹气,忽然想给自己个嘴巴子。
边防退伍转民警,连这种人都敢搞,这个案子水也太深了。
不过既然来了,那就有始有终。
杜仓伸了个懒腰:
“聂警官。”
“到……啊不是,我听着呢。”军队习惯不太好改,聂武顺嘴喊了个到,有点小尴尬。
杜仓问:“你会装病吗?”
……
“不好了,快叫救护车!”
“有没有人呐!”
听见喊声的工作人员猛的推门,一进来发现杜仓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。
“怎么了?”
杜仓伸手一指。
工作人员顺着手指方向看去,发现聂武竟然半跪在地上,口吐白沫,浑身不停抽搐。
他吓了一跳,立马掏出手机。但转瞬间想起了什么,行动又迟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