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考虑到对面的妇女正在休息,她们声音很低,令人听不清她们在聊什么。
而在陈长河的座位上,坐着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中年男子,此时正捧着一本书,安安静静、认认真真地看着。
“大哥……”
陈长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。
待男子收起目光,略带疑惑地抬起头来。
陈长河微笑着将车票反面贴着的座位信息示意给他看:“大哥,不好意思,这是我的座位。”
“哦哦!”
中年男子恍然大悟,连忙拿起身边放着的一个公文包,站起身来,一脸歉然地微微低头欠身:“是我不好意思,坐了你的座位……”
说着,他让开位置:“你请坐,请坐!”
“谢谢。”
陈长河微笑着点点头,先抬头看了看行李架,见正好有个空隙,便把尿素袋子举上去,使劲塞进了空隙里。
中年男子还搭了把手,帮他往里面塞了塞。
行李架上没空了。
陈长河又低头看了看椅子下面,见下面还有空,便接过沈麦麦手里的行李袋,塞到了座位下面。
然后他牵着沈麦麦的手,将其领到座位前:“麦麦,你坐。”
“啊?”
沈麦麦微微一怔,连连摇头:“长河,我不坐,你坐!”
“咱俩轮着坐,你先坐一会儿。”
陈长河笑道,又稍稍靠前,将嘴巴凑到她耳边,轻笑道:“对面和旁边都是女的,我一男的,坐下觉得别扭……”
温热的气息,吹得沈麦麦的耳垂发痒。
她不禁有些面红耳赤、脸颊发烫,轻声道:“没关系的啊,火车上大家都是这样的,你看车厢里许多人都是男女混坐呢……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
陈长河小声道:“咱俩是一块儿的,只有一个座,如果我坐了,让你站着,别人会在背后骂我不绅士,不知道疼媳妇。你说是不是,媳妇?”
“媳妇”两个字轻飘飘的。
却如同一块巨石,落在了沈麦麦的心湖里。
“轰”的一声,渐起滔天巨浪!
这两个字,她从小到大,听过无数遍。
邻居亲戚们会打趣她,说她是陈长河的小媳妇。
爹娘也从小就告诉她,她和陈长河有娃娃亲,将来是要嫁给陈长河做媳妇的。
陈长河的爹娘见了她,有时也会半认真半玩笑的叫她“儿媳妇”。
但,这两个字,从来没有从陈长河的嘴里说出来过。
当然,这也正常。
毕竟他们的年龄还小,陈长河还是个中学生,使用这种称呼,肯定是不合适的。
所以,对于陈长河从未叫过她“媳妇”,她也不觉得怎样。
在她想象中,只有等他们将来结婚了,陈长河才会改口。
可是,此时此刻。
陈长河突然就把这两个字说了出来。
她猝不及防。
既十分惊慌失措,又有种巨大的惊喜和幸福感。
两种情绪的交织冲击下,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了。